这么讲完之后，艾莲便真的从身后紧紧拥抱住了克莱尔。
腰间的缚力，令克莱尔用来调笑的话语一滞，她没有转身，提到小腹的双手慢慢地落下，缓缓叹息一声：
“这些话讲再多也没有用，你又不是他，也不是这个国度的皇帝，一切事情都不由你做主，甚者，失掉了我给你的这层伪装，你在他人眼中只是对我摇尾乞怜的一介奴隶。”
克莱尔摘下艾莲压在她腰间的手臂，这样小小的举动还不足以打动她，远称不上是献媚的程度，而且，她也并非是很简单就会遵从欲望的人。
坐到卧室的床边，克莱尔软绵绵瘫倒在白绒上，望着天花板继续说：
“因为我想要尊重你，才会讲些听起来伤人的实话，事实上，我其实别无选择，但任性的权利，还是有的，对兰德尔的反抗，对自身境遇的反抗，这在你看来，是不可能，也是一种惹人的笑料，但我正需要迈出一步——决定要做一件事情之后，要始终贯彻的一点便是不妥协。”
不管这位传闻中的第一王子究竟是否出席这场舞会，克莱尔都没有给他好脸色看的想法，也不打算装成柔弱的淑女规避可能的风险。
简单地告诉对方，她已经心有所属，受到了魔鬼的眷顾，在世人眼中，同性之爱，无异议受到魔鬼的操控。
艾莲捏着手腕，尾部的位置已经发青：
“可那又有什么意义，你只是个小女孩，你还在任性，就算你将一只脚踏进了超凡的土壤，可你仍旧被世俗、权利的天空笼罩着，你根本什么都决定不了！”
“你错了。”
克莱尔的面颊处扭出一道与姣好面容不相容的狞笑。
“我能做到的事情有很多，正因为我有兰德尔需要的价值，所以不管做什么都会被原谅。”
“价值？你认为公爵大人会在乎血脉么……他一次也没有正视过你，”艾莲的声音愈发颤抖，“我完全无法理解那个怪物在想什么……克莱尔，你只会成为他路途的牺牲品。”
“你在担心我？”
“是。”艾莲像是愤怒之中破罐破摔的语气，“我爱你，克莱尔。比我想象中要爱，我原本以为全世界自己是最可怜的家伙，可就在我咫尺，有一个更加值得怜悯的可怜虫，我一直看着她长大，那仿佛是我的缩影，是软弱的我，什么也办不到的我，可她突然变了，变得陌生，变得像是一个弃生命不顾的傻瓜……我曾经想要利用你，可我现在却没办法让你为我做的更多。”
“那真是太好了……就算是谎言我也爱听。”克莱尔露出仿佛看见美丽幻影的微笑，“现在的一切也是谎言，可我真的爱上了，尤其是你，我的艾莲。”
艾莲一脸不解：“你在说胡话了。”
“也许吧……”克莱尔伸起手指指了指自己，“虽然我并不想要承认，但我和兰德尔真的很像，除了这银发与红瞳，苍白得像贵族小姐又像尸体的肌肤，还有一点，我们也简直一模一样。”
“我听不懂……”
“你只要知道，失去了我，兰德尔永远也无法达成他的目的这一点就足够了。”
记忆的缝隙里，克莱尔找到了许多用的上信息，稍微组合推断了一下，便能够找到很多拥有利用价值的地方。
她命令艾莲离开房间，不准备两人共睡一张床，除了由于方才气愤不愉快的缘故，还有无法维持冷静这个原因。
至于原因的原因是什么，只能朝着性与欲的方向解释。
结果便是一个人睡的时候失眠了，第二天一早，克莱尔在房间等了很久，艾莲都没有出现。
有了昨晚艾莲的提示，克莱尔也清楚今天的课程表完全取消了，虽然舞会在晚上，但地点却是全天候开放。
为了不让关键时刻的自己丢脸，一位淑女必须要有备无患，本着这种心态，想必，在光彩能映出华贵妆容脸孔的银色辉石上，已经挤满了绰约多姿的身影。
克莱尔不由望向压在床位的华贵礼服，大概是艾莲提前拿出来的，纯白的犹如壁画天翼一般的颜色，以及繁复的花纹装饰，光从序状、瓣形就能列一个简单的分类表的花饰，不禁让人觉得本末倒置的衣物。
还有长得像是几个拖把并列在一起的裙摆，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麻烦。
“说起来……我根本就不会穿啊。”
克莱尔自嘲的笑了笑，她的衣物虽然用料考究、价值昂贵，但像这种要出席正式场合的服装，她可是一次也没有穿过。
不然也不会像是海洛伊丝口中那样只存在于传闻之中的“冰原公主”了。
压根一次没有亮过相。
就在克莱尔即将伸手触碰纤柔的布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节奏与力道都不会是艾莲，她轻微讲了声“请进”，就冲进来一名双手提起礼服裙摆的陌生女人，克莱尔瞪大眼睛一会儿，才勉强辨认出来妆容之下的是安妮丝。
克莱尔眨了眨眼，用手指按向眉心，嫌弃之意毫不掩饰：
“你是过来做什么的？还有，就算你有催眠仆人的能力，也不要这样随便闯入别人的私人空间，莉弗莫尔小姐。”
“我可是敲门了，还有，现在已经快要八点了，祷告室都关门了，我确认过，你对睡懒觉没兴趣。”安妮丝笑容满面。
“你确认过？那就是监视了，窥视一名贵族千金的隐私，已经足够被抓进警局了吧，到时候随便给你安个罪名，可能一辈子就要交代在那里了。”
克莱尔随口讥讽，上来出现根本不想见的家伙，自然难以维系什么好心情。安妮丝对她表现的有些过于亲密，这其实并非好事，对一位心灵术师来说，克莱尔可没把握确信对方究竟是愚弄还是真心。
“好了，不开玩笑了。”安妮丝摆摆手，目光放在床尾的礼服上，“看来你也有所准备嘛，你若是穿上这个，整个舞会的视线恐怕都没办法从你的身上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