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办妥了，他大概会在恐惧和焦虑中沉溺于酒精，然后像个醉汉似的靠着小巷里的垃圾点，在波蒂斯黑茫茫灰暗的雪夜中死去吧。”
回到拐角的阴暗小路里，安妮丝对蹲在地面的克莱尔说道。
以波蒂斯黑夜晚的气温来看，至少没有腐烂和传播疾病的危险，还能保持一个全尸，这种死法实在是太过轻松。
克莱尔不无恶意地揣度，暗暗记下艾莲描述的其他几人的特征，她未来也不打算放过这些人。
反正是魔女，记仇、残虐都是理所当然的。
克莱尔站起身搀扶艾莲，表情藏在巷路的阴影中，压低声音细声问安妮丝：
“主谋是谁？”
“我亲爱的二哥……他大概只是粗略准备了计划，想要让你和波蒂斯黑家族出丑，然后中断这场联姻，遗憾的是……他触碰到了你的‘逆鳞’。”
安妮丝在句尾的两个字加上重音，笑声有些幸灾乐祸。
呼……看来距离快意恩仇还有一段时间，克莱尔深吸一口气，安妮丝爱开玩笑的毛病，总在挑战她的情绪。
起身的艾莲摘下封口条带，以充斥疑问的眼神看向安妮丝，似乎有太多问题想问，蹙眉之后，她问及优先级最高的问题：
“我的母亲在什么地方，柏兰德小姐，请求你告知我。”
安妮丝扫了一眼克莱尔，然后叹息道：
“叫我安妮丝就好，另外我真正的姓氏是莉弗莫尔，利蒂希娅小姐，我就不称呼你的名讳了，免得某位在意得不行。”
“你的母亲并没有离开格林牧场，而是被关押了起来，他们和总管串通好了，位置在牧场的地下储物室。”
幸好……克莱尔听了也放下了悬着的心，万一艾莲的母亲有什么意外，她就不知该如何面对艾莲了。
克莱尔阴沉着脸，抑制着怒意：
“看来，需要肃清的不止是别墅，又多了一个地方。”
格林牧场是拉芙伦婕家族的产业，不然她也不会将艾莲的母亲送到那种地方。
搞不清楚立场的蠢货，就一同埋没在这场连绵不绝的大雪之中吧。
听到安妮丝的答复，紧张中的艾莲放松了绷紧的肩膀和身体，知道母亲大概率没事，冻得发白的嘴唇也恢复了一丝血色。
见到克莱尔放心不下的表情，安妮丝踢了踢脚下堆积的雪层，深呼一口气：
“怎么办，需要我帮你安排一下吗？让你的仆人们认为你待在房间里睡觉。”
克莱尔怔了一下，旋即露出淡淡的微笑：
“谢谢你，安妮丝。”
“我还以为，在她面前，你会叫我柏兰德或者莉弗莫尔……”
克莱尔没听清安妮丝的小声念叨，却也没有在意，轻轻讲了句那就拜托你了，然后主动去握艾莲的手。
在克莱尔的催促下，三人在守卫简单的检查和核对下离开黑市，大概率被安妮丝施了暗示的车夫准时停在入口附近的那家餐厅门前。
容下三人的马车，有些拥挤，精神疲倦的艾莲很快开始发困，刘海斜在鼻梁上。
克莱尔见状，轻环住艾莲的肩，手掌压在艾莲的脑侧：
“靠着我睡一会儿吧。”
“克莱尔……这不合规矩。”
艾莲口上如此说，实际上并没有抗拒。
“我是你的主人，我说的话才是规矩，已经没事了，我会跟着前往牧场，你的母亲会平安无事的。”
克莱尔安抚艾莲，直到艾莲安然阖上双眼，才注意到对面的安妮丝微微拉开幕布，注视窗外的景色。
她压低声音，呼出一口白雾问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不……只是觉得有点看不下去，和你相比，我简直是孤家寡人。不过，外面的检查变严了许多，就连贵族的马车都要盘问，也许城中又出了什么事情。”
入室杀人案和儿童诱拐案存在的情况下，这也算是正常吧……克莱尔回忆起相关的传闻，只觉得这个世界还真是危险。
的确，虽然神秘力量在正面战场上难以改变什么，但是其隐瞒、诡谲、防不胜防的特性，能轻松通过犯罪达到目的。
黄昏庭院也是这样，虽然不一定全员都是职业者，但至少执行官以上的等级都拥有神秘力量，这样大体量的秘密结社，的确拥有妨害整个大陆的资格。
“检查的那人开启了‘灵视’，不知道是骑士团，还是守护者。”安妮丝补充了一句，接着叮嘱克莱尔，“你和利蒂希娅就不要露面了，我来打发他们就好。”
灵视……
指的是捕捉灵性灵光时的集中注意的状态吧，作为完全野路子的神秘人士，她接受到的神秘知识也是非常的驳杂。
马蹄渐缓，车轮停转，紧张屏息看着安妮丝拉开幕布的克莱尔瞥见了在外面进行检查的斗篷人，和穿着制式皮袄的卫兵不同，他们明显隐藏着身份，手上拿着王国的徽章。
安妮丝一言不发，将一枚徽章交给负责检查的人，克莱尔对徽章的图案有印象，和军部所用的十分相似，只不过中间的交叉宽刃剑换成了弯身的匕首。
检查者将徽章还给安妮丝，整个过程有惊无险地通过，克莱尔试着集中注意力，正对面的安妮丝在气场上散发着绿和红混合的颜色，这应该代表情绪的一种。
灵性灵光要更加明显，但似乎只有释放奇术之类的时候，才能够进行捕捉。
她记得，第三阶段代表的就是灵性的释放和延展。
克莱尔微微摆动头部，她连一个奇数都没有掌握，甚至还不是正式的职业者。
若是安妮丝对她抱有敌意，她也不知道是否能抵抗对方的心灵奇术和魔法。
尽管她自认并非意志薄弱的人。
沐浴着白色与绯红交缠的月光，马车穿过清理过的土路，进入积雪覆盖的山络，克莱尔要求在山脚的别墅停下，她带着艾莲回到别墅。
守卫见到克莱尔后，惊讶之余便是恭敬，她带着艾莲来到管家卡尔的住处，看见正在炉火的火星下保养长剑的卡尔。
他全神贯注，等到克莱尔迈步到他身前，才抬起浑浊的双眼。
“召集一下仆人，我有事‘宣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