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过神回头的艾莲面颊染上了一层绯红,还没正式前往会场就被发现,而且是穿着克莱尔的礼服——逃跑的心思瞬间开始酝酿。
艾莲深呼吸整理心态,尽可能维持平日的口吻回应:
“格温,你怎么会在这里?”
个子矮小的格温·弗格斯捂住嘴唇,满脸是惊讶之色,为艾莲的装扮而感到惊艳,一时间忘记了说话。
“女神在上,艾莲你真是太美丽了!”格温黑色的绒花帽下,满是艳羡,充满向往地说道,“我知道了,你正在准备前往会场对不对,大家都期待极了,我也是!我迫不及待看见艾莲你出场的样子,一定是所有人中最光彩夺目的一个!”
艾莲露出些许尴尬的笑容,觉得没有格温说的那么夸张,她想象了一下克莱尔穿上这身礼服的模样,便认为那样才是最合适的,银色的长发、雪肌白裙——最初开始就是量身定做的。
公爵大人大概安排了整个波蒂斯黑最好的裁缝,和宛若艺术品的克莱尔一般,这身长裙也一样,美丽的不似凡物。
不论如何向往平凡,最终也只能踏上不平凡的路,成为不平凡的人么……
对克莱尔来说,选择的确太少了。
“啊,我突然过来找你,难道惹你生气了么?还是说,拉芙伦婕她会对你不利?”格温突然显得惴惴不安。
克莱尔怎么会对我不利,艾莲反倒觉得她太傻了,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走在与安排背道而驰的路上——宛若叛逆本身。
尽管清楚大家对克莱尔的误会颇深,艾莲还是有点生气地开口:
“格温,我说过很多次了。克莱尔她从未逼迫过我些什么,也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糟糕,她对我很重要,请不要这样说她。”
格温低下头,几乎要抽泣地开口:“但是……她总是一副谁都看不起的样子,还总是骂人……”
“对不起,格温。我刚才有些冲动了。”艾莲想了想,其中的缘故其实很幼稚,她半笑着开口道,“大家都误会克莱尔了,她只把我当成朋友,所以看到我和别人待在一起的时候才会那样,她其实并没有恶意。”
“是这样么……她好幼稚。”格温撇撇嘴说。
“是啊……幼稚极了。”
艾莲略带感慨地重复,她还要到房间找克莱尔,于是再次问了一遍格温:
“还有别的事情么,克莱尔她还在房间里等我。”
格温听完,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恍然,从洛丽塔风格的黑色长裙口袋里取出一封信:
“有个奇怪的人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奇怪的人?”艾莲收下信件,接着疑惑地反问。
“是个很高大的人,穿着一身漆黑的大衣……他跟在舞会的准备人员里,不知道是谁带进来的,那个时候我正在和爱莎说话,他听到我在说你的名字,就把这封信交给了我,让我带给你。”格温解释了一遍,紧张的有些语无伦次。
“他没说自己是谁吗?”
艾莲疑惑之意更深,她已经明确拒绝过纯血派的要求,而且几乎与外界并没有任何联系,公爵大人也从未和她私下交流,她完全想不出写这封信的人是谁。
“他说自己是你父亲的朋友……看他的样子确实很像是士兵,利蒂希娅子爵也一定是位英勇的军官吧。”格温天真地联想着。
艾莲却只感到寒意,根本就没有什么利蒂希娅子爵,那只是应克莱尔的要求而诞生的一个虚构的头衔。
那是克莱尔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求公爵大人,由强大权利诞生的一个充满漏洞的虚假身份。
“可能确实是这样吧……”
“嗯,既然你要去找拉芙伦婕,那我就先不打扰了。不过,一会儿绝对要来会场哦!”
“嗯,一定。”
挥手与格温告别,艾莲携着信封返回自己的房间,她拉上房间的遮阳帘,点起一盏煤油灯,拆开用胶水贴合的信封。
“致艾莲·利蒂希娅小姐。”
“您的父亲是一位是优秀的地质学者,也是一位能力出众的炼金术师,他的逝世,让我们倍感悲恸,这意味着我们距离复兴喀麦又远上了许多。自喀麦被野蛮的波蒂斯黑征服以来,许多喀麦人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他们居无定所,无法从事体面的行业,为人奴仆,一无所有,甚至连自己的骨肉都不属于自己,被人肆意贩卖。您出生在格洛斯诺之战中,自然见过种种惨状。没有任何人能够拯救喀麦人,除了我们自身,经过种种探索之后,我们终于找到一条能够复兴喀麦公国的道路。”
“波蒂斯黑如今正陷入一场分裂,身为王储却庸碌的第一王子,狡诈、善于权谋却不受王宠爱的第二王子,以及暗中谋划、身份不为他人所知的第一王女,他们三人都想要成为新的波蒂斯黑王,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一边看艾莲一边摇头,对方一直在使用“我们”,然而她自身并没有任何想要复兴喀麦的愿望,那不实际,也根本不可能。
“说到底,也还是让我利用克莱尔,和那些自称是纯血派的家伙也没什么不同……不过,成为超凡者……”
她有些意动。
放任克莱尔独自一人踏入陌生的世界,不知为何,她总是感觉到一股莫名的不安。
“难道……我其实和克莱尔也没什么区别?想要掌控她、占有她……然后对她说保护她么?”
艾莲陷入了迷茫中。
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艾莲急忙将信件藏到抽屉的夹层里,转头回望。
“克莱尔?”
“你一直不来找我,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克莱尔担忧的口吻一转,露出淡淡的微笑,“很适合你……看来是这件衣服太难穿了,若不是我太笨了,就过来帮你了。”
“危险又多余的事情……”
艾莲的没有配合地露出笑容,克莱尔的笑容也消失不见,细细打量礼服的细节之处。
“嗯,是出于我的一己之私。”
“您知道就好,下次不要这样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