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让你帮我调查一下，有关那天剧院失火的事。”
克莱尔隐瞒交战的事，向贝亚特确认当晚巡逻的事，得到的结果是对方没有参与。这让她有几分失望，不过当时贝亚特确实有前往剧院，不是以警官的身份，而是顺应社交忙季。
“比起和五六个男人订五六次约会，陪着女士们观看戏剧要轻松得多。”她言语间抱怨着说，“之后，我参与了疏散和救援，当时得出的调查结果是，有人打翻了楼上的烛台——我知道这不可能，但上司们执意以此结案。”
贝亚特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克莱尔，似乎猜想到这和非凡者们有关。
“你当时在现场？那你肯定知道点什么！那场表演，就连王子们都过去了，这样潦草的结案方式，他们只会用在平民身上。”
克莱尔沉默地点点头，尔后询问贝亚特知不知道维娜·斯图尔特的状况。得到的结果是台上的女主角，当时获救的演员之一。“好像有人说在疏散的时候看到过她。”贝亚特突然提到，但又不确定挠了挠脸颊，因为当时说话的那位男士只看到了背影，而且背影身着不是舞台上的演出服；慌张的情况下，恐怕没人会换一身服装再逃离火灾现场。
“这件事别告诉别人，”克莱尔露出神秘的表情，她压低声音，“当晚进行演出的人并不是维娜。”
贝亚特一开始听到还有些疑惑，马上就惊讶着捂住了嘴唇。
“你是说别人代替斯图尔特演了这场戏剧，没有人知道的情况下——冒名顶替的，这听起来太荒谬了。”
克莱尔没有多加解释，只是说在观众中有策划这件事的人。
“像你说的，”她说，“看来有人向警局施加压力。”
贝亚特迅速理解了这句话。“是贵族。”她说着，像个侦探似的摩挲起下巴，甚至想要碰一碰不存在的眼镜，像个被侦探小说过分荼毒的姑娘——没穿警服的状况下。
克莱尔记得当晚那个蛇一样的女人说的话，金枝的事和她们无关。若她没有欺骗，真实的目的只是从维娜手上得到几件她祖母的遗物，说明自己对信件的理解存在问题。
这两封信，很可能并不是来自同一批人。由字面上来看，两者描述的内容也没有直接关系，信件的形式尽管相似，但若是有意模仿就简单的多。克莱尔产生一个猜想——后者知晓第一封信的存在，于是才利用第二封信。可这样又延伸出一个问题，在维娜没有非凡能力的情况下，这封信究竟是给谁看的？难道是寄出第一封信的人？
这又陷入一个思维的怪圈，克莱尔觉得还是要询问一下维娜本人才能得到下一步的结论。
“警局应该有统计当晚购票和预约的名单，剧院在册的人员，以及来往的人。”克莱尔这么一说，贝亚特就理解了。“我可以帮忙，但抓捕犯人要有一份。”她露出一颗正义心。克莱尔的目的没有如此单纯，她应道：可以。实际上，她并没有把这个要求当做一回事，非凡的世界和寻常人的世界不尽相同。
临走前，贝亚特向她发出邀请，但克莱尔直言拒绝掉了。虽然她挺羡慕这样的环境，但它无疑不属于她，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铁丝网在间隔着。贝亚特说今晚还有一场宴会，听到这里克莱尔打趣了声。“你只是不想一个人应对那些男士吧。”这话说得贝亚特眼神乱跳，像戳中了靶心——二十多岁的贝亚特是个待嫁中的大姑娘——再正常不过了。
她离开子爵家后，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回忆着当晚艾莲打扮的细节。那身华贵的衣装，让她感到有些坐立不安，因为那看起来就像是被某位兴趣独特、富有的女士包养了似的。
她了解她。
以艾莲的性格，断然不会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即使是伪装成男士也一样。对着寒冷的空气吹了两口气，克莱尔赶到她在大学里的办公室，生了些火，烘了烘通红的双颊。她看向马西交给她的以往的备课材料，心觉得这太刻板，但她也不像弄得太受欢迎。即使做出许多外型上的变化，容貌出众仍旧是黏人的特质，染过的头发也显得乌黑光亮。
永远不乏对外貌追求的人，曾经她也有这样的倾向。
将手里的材料整理完毕，她准备和马西教授告别，无意间看到他研究时的景象。在他的实验室里摆放着一些复杂的机械工具，内部结构大抵是咬合的齿轮组成。一台对材料细加工的仪器，从精细程度上来看，大概是试作品——没有投入大量生产的可能。马西教授全神贯注，直到克莱尔原地站了快三分钟，他才转过头来面向她。
“你对魔药有什么了解？”他问。
那可就了解得太多了。克莱尔觉得真要让她说，都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讲起，但她不能讲，约瑟芬在教导她时就说过保密条约的事情。每个学派的传承都是私密的、单线的，所以他们拥有的魔药秘密并没有在普世之中流传开来。
“我曾有幸服用过，”克莱尔斟酌着说，“一枚治疗风寒的魔药。它的效果出众，没出半个时辰，症状就消弭得差不多了。不过从体感上来说，反倒人变得更加虚弱，所以我觉得本质上是一种加速治疗过程的特效药物。”
“嗯，这也是常规意义上的理解。”他答道，“不过，很多偏方就连治病的水准都达不到。”他拾起碾碎的药渣，以及提取出来的精华液。“像这样细致的处理也是一种提升，很多药物在经过细化和提纯后能发挥出更高效的效果，从而达到接近魔药的程度，但作用时间仍然是它们的数十倍。唯一能进行解释的，就是非凡的力量在作怪。”
克莱尔还以为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信徒，转念一想，神秘虽然不为大众所了解，但它曾经盛行过，不算什么惊天秘密，畅销书里也总喜欢加入一些神秘的元素。
“你对神秘感兴趣吗？”
他突然问。